滿地可之戀  ﹝五﹞

 

這間套房極寬敞，佈置既齊全又奢華，不像旅館，倒像豪華住宅。

浴室裏傳出花灑沖涼的水聲，但恰於此時停止了。不一會，魏育英從浴室出來，用一塊大毛巾擦著頭髮。他穿著件深色酒紅浴袍，頭髮亂鬆鬆，嘴唇上的小髭不見了，一臉的青春俊氣。抬頭見到她，他展現出蜜蜜的笑意：「喔，妳來了。」

不自覺他手中毛巾掉落地上，他向她移近，凝視著她的臉，伸手擁住她。

原也怔忡凝視著他的呂愛蓮，這時清醒過來，閃開，坐進沙發，一邊將小手提包擱上茶几。

他亦坐進另一張沙發，由衷地嘆道：「妳真美！」

她不動聲色地問：「怎麼，你把鬍子剃了嗎？」

他朝她笑了笑：「對了，『竹園』裏我們見過。」

「不止那一次，」她搖頭笑道：「有一次你駕著法拉利，身邊還有兩位美女。」

他愣了愣，隨即大笑：「我也見過妳！而且不止一次。」

她的心跳開始加速，自然他已認出她就是女扮男裝的那個人！那個和他爭奪地盤的人，他的對手。

「我手下說妳送來的 Pizza 難吃得很。」

扮成送薄餅店員時，她怎麼不記得已經和對手接上了呢？！

「還有，妳顯然不是幹擦鞋這一行的，哈哈，」他笑得像小孩子得到糖那樣，「鞋油塗到臉上像個大花臉！哈哈哈！」這下他笑得前仰後合，她卻為之氣結，想不到這些偽裝都給他看破了！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座正要失陷的城池，防線即將全面崩潰。

他止住笑，坐到她身邊望著她：「妳就是生氣也那麼好看。妳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嗎？」他解釋：「妳向米雪兒打聽我的消息－」

「米雪兒是誰？」她問。

「她是中法混血的應招女郎。」

她猛記起那晚街角法拉利車上見到的東方女子，難怪當時她覺得極面熟，匆忙間沒想到曾向她打聽過消息。

「連這個房間也是由米雪兒出面登記的。」

怪不得她的手下曾多打探方都查不出他的住處。

他坐直身子，轉頭看她：「我還知道妳叫呂愛蓮，妳和阮文豹，都是黎越派來滿地可打天下的。」

阮文豹是強尼的本名，她吃驚他居然知道。

他繼續說：「妳很喜歡化裝成各式各樣的人，」但他搖搖頭：「其實妳的化裝技術  實在不高明，」頓了一頓：「妳似乎受過某種軍事訓練，聽說妳槍法百發百中，妳是在哪裏受的訓練的？」

「我始終有些秘密是你們打聽不出來的！」她開心地笑了──！

這真是她極大的密秘，黎越敢單獨將滿地可打天下這樣的重任託付給她，正因為她是個訓練有素的女殺手！而她的槍法，她的軍事訓練，是她還在讀大學的時候，有一年暑假出於好奇心理，背著家裏，她隨幾位同學好友偷偷參加了『越南南方人民解放軍的軍事訓練班』。莊尼和東尼，還有一位他們的結拜兄弟，朗尼，都是她在那兒認識的。當時她是訓練小組內槍法最準的一個。

這是她十分引以為傲的一段歷史，而今夜，她是否要拿他當槍靶來練習！或者，讓她同樣引以為傲的那一頭長髮，織起一張情網將他綰住！

她心煩意亂，下意識地她想到手提袋內的槍，準備展開行動，不料魏育英這時卻站起身，並將她也拉了起來，拉她走到床邊，自床頭小几上取過一個小盒子。打開盒子，裏面竟是兩撇小鬍子！他輕輕托起她下巴，然後撚起鬍子，輕輕地黏貼在她的上唇。

他捧住她的下巴，喃喃道：「自從那晚見到妳後，我就忘不了妳──妳留著鬍子，樣子很怪異，但妳眼睛是那樣的清亮，妳髪際耳根的香氣那樣甜美，還有妳美極的唇──」

他用行動來表達他的愛戀，她力不從心地推拒著，設法在吻與吻的空間裏逃逸出她的話語來──

「你──知道──我今晚──來的目的嗎──」

「妳不會殺我的──」

她想掙脫：「黎老大就要來滿地可了──」冒出這句，她十分懊惱，心內有背叛了組織的感覺。

「黎老頭在我們眼裏根本不算什麼！」

他一邊說一邊竟動起手來，解下了她的鑽花，解開她的領扣：「何況他自己馬上就會出事了，恐怕來不了──」

她摸不透他這話的意思，在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之前，她已被解除了衣服──被他抱上了床。床邊他也褪下了浴袍，全裸著身子，他壓向床上的她。

「過了今晚──我就殺你──」她猶自喃喃地說，卻被灼熱的嘴唇吻上了她自己灼熱的嘴唇──

 

（接 第一章 滿地可之戀 七之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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