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   第一段【洛先生住六三三  不是七二三】

 

◇    「洛先生住六樓三十三號，不是七樓二十三號。」

 

其實公寓外只來了一輛警車，芭芭拉阿姨也跟著警察一起來，因為她不會駕車。

芭芭拉是位胖胖的中年婦人，她緊張地向邁出警車的兩位警員說：「那位洛哈同先生說是七樓，二十三號公寓。」

兩名警察先關照芭芭拉在警車旁等候，然後進入公寓。

這件事所以有警方的介入，乃因數小時之前，當凱薩琳接到表姊芭芭拉電話，知道羅珊蒂在蒙特婁被找到後，巴黎警局的葛警長立即向加拿大皇家騎警尋求援手，希望皇家騎警能將羅珊蒂先接到騎警局去。

因此芭芭拉阿姨也就成為羅珊蒂在蒙特婁的監護人。

可是這並非一件跨國的綁架兒童案件，也沒有任何贖金的要求，而且小孩又可能找到了，因此皇家騎警將案子便轉了給蒙特婁市警局。

而這兩位蒙市警員準備先調查清楚情況，再決定如何行動。

豈料七樓二十三號公寓住戶是一位瘦小的老太太，聽覺不靈，解釋了老半天，才知道她三天沒出門了，怎會在街上找到離家又迷路的小女孩！

他們轉回頭下樓，電梯到六樓時，進來一位老生先生帶著小孫女出門，老先生蓬亂的頭髮看上去活脫像愛因斯坦那樣，而小孫女則戴了一頂有六個尖角掛著鈴鐺的小丑帽，又精靈又可愛。

在他們身後，大廈的管理員也跟進了電梯，他向老先生打招呼：「解先生您帶孫女去溜街啊。」
「比耶，你好啊，這兒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一旁的警員立即說：「七樓二十三號的洛哈同先生說在街上發現一名小女孩，他幫──」

而公寓管理員比耶說：「洛哈同先生？洛先生住六樓三十三號，不是七樓二十三號！」

於是兩位警察立時徵召電梯，讓解先生和小孫女改搭另一電梯下樓，要比耶控制電梯直上六樓。

六樓三十三號的門大開著，可是也沒見小女孩，卻有一位穿名貴西裝的老者，拄一根黑漆雕金龍拐杖，身旁陪著一位著粉紅色日本和服的東方美女，

老者聲稱是日本駐蒙特婁領事的特別助理，經由駐巴黎的日本大使特別委任，特地為協助一位巴黎的考古學家，丹芙博士，也是來向洛先生領回小女孩的。

他說他們也是剛到，見大們敞開，就進了來，但沒見到什麼洛先生和小女孩。

而他身旁那位人見人愛極其溫婉的日本美女，則也奉上了一張名片，原來名字也極其美麗，是「春花若子」，頭銜是日本駐蒙特婁領事的私人秘書。她用乳鶯出谷般的悅耳聲音，純正不含口音的英語，開始解說事情的來由。

兩位警員自邁進這棟公寓就被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搞得暈頭轉向，此時自然緩和了緊張情緒，正準備俯首傾耳聆聽天籟，不料卻聽到芭芭拉在街上嘶聲大喊，原來她見到姪女了，在一輛摩托車上，要警察快出來開車去追。

警察趕到街上，果然見到前面不遠，西行的街口，一輛兩邊都各加了一個座位的摩托車，正等著紅燈。

警察讓芭芭拉在公寓大門口等著，然後鳴起警笛向摩托車追駛過去。

 

◇   「下一條街右轉。」「那是單行道！」

 

洛哈同駕摩托車，右側加座內坐著老人解吉諾，左側則坐著羅珊蒂，聽到身後警車追來，沒等綠燈亮出便加足馬力向前衝去，將警車拋在後面老遠。

老人解吉諾好像對任何事情，都成竹在胸早有預料似的，當他與羅珊蒂從六二三號公寓出門搭乘搭電梯的時候，便立即給羅珊蒂戴上了一頂六角鈴鐺小帽，遮去兩條小辮子，自己也套上一頂亂蓬蓬灰白的假髮，改變了形貌。

電梯裏他們遇上警察和管理員，電梯被攔截後，他們篤定地乘另一輛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，坐上摩托車，便棄了假髮和帽子，戴上頭盔。
可是摩托車從公寓開出來到街上的時候，仍被芭芭拉認出了羅珊蒂。

由於闖紅燈，摩托車在十字路口左閃右避兩邊橫向車子，速度慢了，才過了兩條街，警車便追近。
而從反光玻璃內，洛哈同發現警車之後，竟又緊跟著一輛出租車追來，原來芭芭拉關切姪女安危，自己攔了一輛出租車，也跟在警車之後追來。

這時摩托車剛闖過一個紅燈，老人解吉諾突然下令：「下一條小街右轉。」
洛哈同說：「那是單行道！」
「右轉！」

街角洛哈同狠下心逆行轉進小街，可是就在他轉彎當口，整個摩托車竟一化為二，有另一輛一模一樣三人乘坐的摩托車，向左轉入順行的方向！
原來這也是老人的神奇工具之一，會自行投射反向行駛幻影的摩托車。

追來的警車裏頓時起了慌亂，是左轉還是右轉？警車選了順行的左轉，芭芭拉的出租車也跟進，但才開了一小段便突然失去了摩托車的蹤影，他們這才知道追錯方向，兩車立即掉轉頭。

警察以無線電要求其他警車支援，但在兩條街口之後的橫街上，他們又找回了摩托車，因此立即轉彎追去。

摩托車見未能擺脫警車和出租車的追逐，於是重施故技，在下一個街口轉了彎，反向的另一輛又出現，這回是一條雙向行駛的街道，芭芭拉這次選對了，反向而行的警車錯了，警車駛出一百碼發現錯誤，趕緊調頭，反追在芭芭拉的出租車之後。

芭芭拉頭伸出車窗外，向摩托車大聲喊話：「卡珊德拉，讓他們停車，我是芭芭拉阿姨！卡珊德拉──」

可是羅珊蒂根本沒聽到，因為老人給她戴上的頭盔和眼鏡也是有玄機的！羅珊蒂此時正聽著音樂，享受著一路田園的風光。
而洛哈同的頭盔，則能直接接收老人腦波的指示。

摩托車突然又轉彎，這次警車與芭芭拉的出租車分道揚鑣。芭芭拉好像又選對了！因為摩托車即刻又轉了一個彎，而仍未消失！
芭芭拉急急伸出車外再度喊話。

但摩托車似乎在引她兜圈子，這時又彎進一條窄巷，芭芭拉選擇左轉，似乎又對了！因她見到巷子的另一頭，警車也迎面圍堵過來！

不料就在快要兩頭堵住時，摩托車突然消失，警車和出租車連忙緊急煞車，才沒有撞成一堆！經這一番折騰，摩托車早不見蹤影。
警察氣急敗壞地責罵著出租車司機，車內的芭芭拉卻急哭了。

就在聖羅倫斯河邊，蒙特婁碼頭工業區一帶，一條偏僻無人的小巷內，一輛三人乘坐的摩托車緩緩開入，開至巷尾，竟一頭栽入河中，像一條溜滑的魚那樣，輕輕才濺起少許水花，悄無聲息地潛水而去──那正是由洛哈同駕駛，載著老人解吉諾和羅珊蒂的神奇摩托車，難道居無定所的老人解吉諾，竟住在聖羅倫斯河河底！

當那輛可以投射平衡對應影像的摩托車，悄無聲息地溜入水中那一刻，從車頭燈和車尾排氣孔處，即刻便長出了一層薄膜，將整個摩托車兜起來包住，形成了一個氣泡，在水中游動，並且氣泡尾端的膜又長出了兩片魚鰭，推動整個氣泡向前滑行。

 

（接  －  第二段【凱薩琳到洛哈同蒙特婁的公寓探查】）